天空灰蒙蒙的,密不透风。
这是一片干裂的土地,密密麻麻的裂纹如蛛网一般。在着沟壑中又掺杂着一株株枯树,枯树的枝节相互堆叠如鬼手一般。空气中弥漫着惨白的雾气,令人压抑窒息。
暮兰正在一株枯树脚下喘着粗气,她的头发已经乱的如同鸟窝,发丝完全遮住了面貌。黑色长袖破烂不堪,裂开大大小小的破洞。透过破洞又能看到黑紫的皮肤,浑身上下的伤口密密麻麻,有的正在流血、有的已经结痂。
“咔咔!咔咔!”远处传来一阵缥缈的折枝声。
暮兰瞳孔一缩,整个身体开始颤抖起来。她缓缓扭过头去,眼睛直勾勾的看向那惨白浓雾深处去 ……
“咔咔!咔咔!”白雾中再度发出声响。
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,她知道,这不是风吹树枝的声音,是死神在逼近的声音。
远处白雾中,若隐若现一个三米多高的身影,那身影越来越近,越来越清晰。它全身漆黑,手臂极长,指甲拖到了膝盖处。它的面貌如同骷髅,五官空洞泛着白光, 它的身体就像死人暴晒许久、皮包骨头的人干模样。
啪,暮兰瘫坐在枯木旁,她低着头喘着气,反而整个人轻松了不少。
这不是害怕,而是已经放弃了活的希望。
自从被这个黑皮怪物盯上的一瞬间,不知为何所有人全消失了,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这只黑丝怪物。这个黑皮怪物不紧不慢的追逐她,她就这么一直跑,经历多多少个春夏秋冬,她已经不记得了。
“哼哼,哈哈哈!”瘫坐在地上的暮兰像疯了一般开始狂笑,她两只手死死抓住裂土,又把土块拧成了细沙,“你给我听着,我不会再逃了。”
咔咔!咔咔!这是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关节折断声。黑皮怪物的长爪扶住一旁的枯树,一边慢慢的朝暮兰走来。
“你追了我多久了……三年?五年?你觉得很有意思是吧。”暮兰问道。
那只黑皮怪物没有回答,而是就这么站在暮兰的面前,用泛着白光的眼洞看着她,坐在地上的暮兰还没有它的膝盖骨高。
“哈哈…来,动手,杀我,弟弟!”暮兰张开手臂,发出惨笑。
咔咔!咔咔!黑皮怪物的嘴角抽动,以诡异的角度撕裂到了耳根,口中的白光越来越亮,让人睁不开眼。
“咕!”一声尖啸刺破森林,顿时狂风大作,枯枝乱飞。暮兰咬紧牙关紧锁眉头顶着这股狂风,耳根嗡嗡作响!斑斑血迹顺着耳框滑下。
突然脸上一热,三道血迹出现,伤口逐渐开裂出缝隙,血液顺着暮兰的下巴开始滴落。
“又是这一套,”暮兰低着头说道,她抹了抹脸上的血,整个手瞬间变得粘稠。
“我说了,我不会再像傻子一样被你戏弄了。”暮兰颤抖起来,猛的将手一甩,血水滴溅。她抬头继续盯着这只怪物,透过乱发能看到她怒目圆瞪,她浑身气的发抖:“动手啊废物!你只是个会吼的娘娘腔吗?!”
“呜!”黑皮怪物低沉吼叫,它整个身子抖动了起来,整个地面开始颤抖,显然它被激怒了。黑皮怪物的长胳膊缓缓抬起,骨头巨爪的阴影笼罩着暮兰。
呼!破风的尖锐声,巨爪猛的向暮兰挥了过来,黑影掠过的大树全被拦腰斩断!
暮兰缓缓闭上眼睛,屏住了呼吸。
哗啦哗啦……周围树枝掉落的声音还在持续,而暮兰没有像预期的那样失去意识。她猛地睁开眼睛,看到木屑四溅、大树被连根拔起,土沫崩离,大地震颤。
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,时间仿佛也再此定格了。从背影来看,她前边应该是个魁梧的男人,他一头黑色卷发,穿着白色的大风衣,男人两只胳膊硬扛着半身的干瘪大手,怪物嘶吼声不绝于耳,这个男人正在跟怪物角力。
“旅人!”
猛地一下,暮兰从惊愕中清醒过来,她的耳边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呼唤!她迅速扫视周围,却不见有人影。
“来我这,旅人。”女人的声音再次出现!这次暮兰听清楚了,声音是从自己的右手边传过来的,可是放眼望去,右手边依然是看不透的白雾与枯木林。
一边是陌生男人与怪物战斗,一边是女人的呼唤声。暮兰迟疑,片刻一定,立刻向女人的声音狂奔而去。
耳边狂风呼啸,身后的炸雷声和飞掠而过的枯木屑可以想象战斗有多么猛烈。暮兰头也不回,直直的朝女人的声音奔去,她听过无数声音,唯独这个女人的声音显得格外“真实”。
渐渐地,周边的枯树越来越少,道路越来越广阔,雾气越来越稀薄。
沙沙,暮兰脚下一软,踩在了一片的沙地上。她停下了满是污渍的双脚,两只手颤颤巍巍的拨弄着自己的刘海,努力把自己的眼睛给露出来。
这是一片巨大的内陆湖泊,在月色下波光粼粼,顺着水泊零星飘来几枚桃花瓣。透过雾气能隐约看见湖的正中央隐匿着一座小岛,岛上有一座平顶大山。
哗!暮兰纵身一跃跳入湖中。那陌生女人的呼唤声就是从小岛上传过来的。
湖水幽深,看不到底,一片暗蓝,除了头顶的点点花瓣,什么都没有,哪怕是一只虾米。湖水浸泡开暮兰身上的血迹,如同红丝带般,在她的身后绽放。
为什么会缠上我呢?暮兰嘴边吐着气泡,这一刻的安宁让她有时间回忆起往事。
那天晚上,她查询着5月12日晚上订购的车票,隔天是周一,她要回学校上课。突然街边的路灯突然扑闪起来,当她抬头时,三米多高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,泛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她。也是这个时候开始,大街小巷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。
她不知逃亡的多少年,只知道每天每年都在遭受黑皮怪物的折磨。黑皮怪物不杀人,它以折磨为乐趣,喜欢不断割裂皮肤,喜欢看到伤口流血的样子。它还会让人致幻,让亲人朋友在路边像你招手,等离近时就会发现这实际是虚影。
在面对这样日日夜夜的折磨,暮兰也想过早点结束生命。但又一回想,她曾拥有家人、同学、老师、挚友。她曾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,一个普通人。回归人类社会,这股强烈的欲望支撑着她活到了今天。
暮兰挣扎的爬上湖面,她半截身子还在水里泡着,但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了。
她躺在沙地上凝望着月亮,愤怒、不甘、不解,一系列复杂的情绪蜂拥而上,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。
她想过千万种解释,又排除了千万种可能。唯一的答案,就是这个世界存在着神灵,这是神灵对她的惩罚。但她又不解自己究竟犯了什么罪,即便是敷衍她也能接受。她希望有人能回答她,至少这样还能死个明白。
水浪拍打着暮兰的身子,如同摇篮曲一样,暮兰随着旋律陷入昏睡。
不知过了多久。。。
“你别过来,这病人需要休养,安静点!”男人的声音说道。
“咱们这儿已经十年没来新人了!快让我瞧瞧!”女人声音说道。
朦胧中,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,
暮兰缓缓睁眼,阳光刺的眼略微干涩,她皱着眉想仔细看清环境。
猛的,一个十七八少女的头贴在了暮兰的脸上!这女人眼珠子瞪得老大喊到:“你看你看!她醒了啊!”
“哇!”暮兰惊叫一声!顺手抓起身上的被子猛的甩在了这个女人脸上!少女惊呼一声连连后退。
暮兰双手撑着床板迅速坐了起来,两脚蹬着白色的床单一个劲后退,直到脊背贴到了墙面。这时她头上的汗珠才冒了出来,双手护在胸前快速喘气,她看到自己的身上穿着病服,身上绑满了绷带,脸上也包裹着白色纱布,眼前一男两女的影子逐渐清晰了起来。
男的有五十来岁,头戴瓜皮帽,留着八字胡,穿着黑色小马甲,腰间系有翡翠,整个一身清朝装束。
那位头让被子盖住的,是一头齐刘海,扎着两个低马尾,外貌约十七八岁,穿着民国时期校服的少女。
还有一个端坐在书桌前的女人,深棕头发,扎了一个干净利落的丸子头。皮肤白亮,五官精致,身材高挑,身穿墨绿军装,但又不像现代的军装样式,她两手按着笔记本,正转过头来看着暮兰。
“你们是谁?”暮兰警惕的问道。
“我叫八爷,是工程部的,”那个带着瓜皮帽的男人摸着八字胡笑呵呵的说道,“当然,我也兼职大夫,你已经昏倒了三天了。”
“我叫小艾!”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迅速把头上的被子扒拉下来,扑棱着大眼睛,“我是运输部的,哈哈哈哈!你好你好!”
“巡逻队副队长姜月,”坐在书桌前的军装女人说道。
“又来?耍我还没耍够?”暮兰咬牙说道。一觉醒来眼前突然蹦出来三个大活人,十有八九是黑皮怪物的伎俩,这个情况她已经遇到了很多次了,她一边顺着,一边挣扎的下床。
“不是不是啊,这儿很安全!你别害怕啊!”小艾急切道。她慌忙走来想安抚暮兰,却被猛的推到了一边。暮兰气势汹汹的朝门口走去,现在谁的话也敢不要信,这是面对黑皮怪物致幻能力的方法。
“哎!”小艾叫道。她还想伸手拉住暮兰,但暮兰推开门了。
“哎,我都说了你别吓病人,她得有个适应期”八爷说道。小艾头一埋,搓着小手,一副委屈样。
“你们都安静点吧!”一旁的姜月不耐烦的说道,她站起来,拉了拉褶皱的军装,向门口的暮兰走去。
噔噔!暮兰的光脚踩在了木质的楼道上,按照自己的经验,离开房间幻境就应该结束了,但此时她却被眼前的一切惊的说不出话来……
这是一个巨大环形山谷的内部,下边有一片一片的瓦房建筑,建筑间又有大量粉色的桃花树点缀。
除此之外,还有固定在山谷内部墙面上的排房,这些房子一圈一圈从山谷底环绕到山顶部,就像弹簧一样,足足有十八层。
顶部有三个巨大的圆盘在一个大支撑柱上旋转,圆盘大小刚好与山谷顶部的圆形缺口吻合,就像专门定做的瓶盖儿一样。
谷内人流涌动:有男有女有老有少、推车的、持枪巡逻的,见到暮兰纷纷挥手以示友好。
暮兰这下彻底懵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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